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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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云《此生为缚》


啊啊啊啊啊美好啊啊啊配一脸
大大太棒了

礼翛而往:

王者荣耀【芝麻大点的脑】企划衍生同人文。
ooc如山,bug如山(...



1.


湛蓝一方天空,于连山勾勒而出的轮廓下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脱出方圆的骸,重塑出自由而恣意的辽阔。云浪于苍幕中翻滚而过,鸥声便响在湖泊与海洋之上潮湿的风中,伴随晕开的云色遮蔽住三分日晖。


浓淡不时的帘般的金乌下,龙颈间皮带上的银制小牌折出阴暗不定的光泽,恰映上低垂的龙首,氲开那安和情态中的柔谧气息。


对于这条被确认驯服的赤色龙而言,安和可绝不是它的常态。按理说这样日光煦盛的日子本该是它活蹦乱跳着折腾的舞台,只是如今正有些外物在让它安定。


能让它安定的人有两位,一位是他的主人,一位是他主人的“主人”——说得明白些是爱人。


而如今正抑着它的,正是它主人视若瑰宝的爱人的手。沿着那骨节分明的素白指节上溯,便看得到一双湛如海洋的蓝眸,内里有流光辗转,像坠了湖湖相叠的星河。


“伊尔森,把头偏过来些。”


赵云这样轻声命令着,赤色身躯的大龙便顺从地扭过身子,将脑袋凑近了赵云的肩膀,呵着鼻息嗅他一路带来的草香。着蓝衣的驯龙师便回应似的笑笑,声音轻柔得和他右臂垂下的白色袖角一般。显然对于伊尔森的配合十分满意地,赵云的指腹探入龙角周围的长毛中,照例开始自头至尾为它检查身体。


在一位温柔而老到的驯龙师手中,检查身体更像一种按摩。伊尔森惬意地半阖起眼睛,鎏金色的眼珠也懒洋洋地低下,像是在日光下打盹。在这惬意的光景里它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正主韩信——和赵云比起来,韩信显然只具备了老到这一项,说起温柔程度却是真的不敢恭维。


往常到了这种时候韩信都会十分糊弄地抓一把它这里的毛,再拍一拍它那里的皮肉,最后使坏性地一扯它的尾巴,笑笑说这家伙挺健康的。扯尾巴这种事可是龙的大忌,对于伊尔森这种从前凶戾的龙而言更不例外,但万物相克的道理注定了韩信是来驯服伊尔森的那位驯龙师,他强大的实力及绝不心慈手软的性格终于将伊尔森管制得在主人面前服服帖帖。因此对于那位不正经主人的欺凌,伊尔森往往梗着脖子不作什么反应,只有在赵云来的时候才敢在韩信面前猖狂一把,亮出他雪白的长齿呲牙咧嘴。


要问个中原因,那便自然又扯回了万物相克上。伊尔森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它的主人韩信与驯龙村里另一位驯龙师走得越来越近,甚至在那佩着蓝色头带的男人面前展露出它从不曾看见的神色,那是从骨子里溢出来的、潮般汹涌而至的柔情。


伊尔森是条聪明的龙。它不大懂得外种族生物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但它知道赵云是能克住韩信的那个人,跟着赵云混就一定有好日子过。


于是赵云便在伊尔森表现出的依赖中顺理成章地增加了来看它的次数,平时没什么心思和龙打好关系的韩信竟然也常来了,只不过同样是在伊尔森的面前,赵云是在专心致志地看龙,而韩信是在专心致志地看赵云。


“——在想什么?”


赵云察觉到了伊尔森眼神的游离,已经检查到它腿部的手从龙身上移开,又鼓励似的拍了拍它的脊背:“很健康,你主人知道了也一定很安心。”


韩信哪会关心自己什么样啊。伊尔森有些无理取闹地哼出丝缕慵懒的声音,身躯也随意地伏在广袤草地的一隅,身侧不远处便是错杂的湖泊,于微风拂过时漾出水色的环纹,细微的声音泠泠入耳,像大自然奏的小曲,在春色里柔柔地响。


“刚才你眼神有些奇怪,在想你主人吗?估计他一会儿就来了,我们忙完手头的事情再回来看你,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也安静些,别欺负那些小龙。”


赵云嘱咐的声音总是很平淡,教人听了便中咒般地心定,情绪也变得愉悦。伊尔森眨了眨眼睛算是同意,换来赵云又一次宽慰地抚摸。


“也就你对龙这么好言好语。”


蓦然有明朗的男声响起,红发高束为马尾的俊逸男人阔步走来,手熟稔而随意地搭在赵云肩膀,调笑似的揉捏:“不过我很喜欢就是了,如果你能对我再多分点温柔的话。”


赵云稍稍偏头,迎着那双凑近的明亮眸子嗔怪似地道:“小点声,伊尔森已经发困了。”


“你按摩出来的,下次像我这样随便点它就不会困了。”韩信揶揄着,右臂沿着赵云的背部曲线揽过他的肩膀,朝远处抬了抬下巴:“他们在等了,跟我走吧,会开到下午就散。”


“好。”


春日携卷着太阳味的风吹散了遮住一半日光的云,璨金的暖意便毫无保留地泼洒而下,在红蓝交错的一双影上刻下耀眼而洁净的、越过时间长河一般恒久的柔晖。于因困顿而朦胧的视线里,伊尔森忽地依稀透过那一双影忆起许久前的事情。那时也是在湖畔,也是重叠的山与明澈的水,披于帘幕似的日光下,赵云也同如今一般佩着同他眼眸一色的发带,缓缓地说了声好。


那时赵云的“好”,似乎也是在应答韩信的话。


如果没有记错,分明是在应韩信的那一句信誓旦旦的诺言。


“那就一直在我身边吧。你来做锁链,别给我跑掉的机会。”


2.


韩信和赵云是怎样相爱的呢?那可是个简单又漫长的故事了。


他们很早便相识,不过赵云在DTF驯龙团的资历浅于韩信,对韩信而言无非赵云是对自己持有敬仰态度的后辈之一,在团队中处事老成些,比一般同辈能力强大些,除此之外没什么特殊。


韩信对赵云的注意另有原因——赵云是他见过的第一位对待龙像对儿子一样温柔的驯龙师。


龙岛里名为“龙”的生物们往往身形健硕,有尖利的犄角和宽大的羽翼,与生俱来的优势使得它们往往从骨髓深处睥睨万物,人于它们而言无异于蝼蚁般的弱小。对待这些顽性极强的生物,通过武力驯服是必不可少的方式,即便完成了驯服,龙也往往需要驯龙师的呼喝与管束,以抑制其凶性。


于是当韩信在岛屿上提着枪游荡时,那个正蹲在地上温柔地揉着龙耳畔的毛的男人令他大跌眼镜。


“赵云?”


听到韩信的声音,赵云抬头对上韩信的眼睛。他自然地站起身来朝韩信走近几步,韩信有一瞬间竟然觉得赵云也会像对龙一样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发。


“韩前辈。”


“你这是...在驯龙?”


“已经驯服了,再培养几天就可以送到皇室了。”


韩信半眯起眼睛,注视着眼前人信心满满的神色,一时觉得有点儿意思。


“你的龙是哪条?”韩信问道。


“是条蓝色的雷龙,平时我让它待在龙岛南面。”


雷龙?


那可是诸多龙中十分凶险的一种。此情此景之下,韩信无法联想到眼前这个有些单薄而内敛的人竟独自驯服了一条雷龙。


赵云平淡地回答时,韩信在阳光下看见了赵云短发梢上的汗珠。透过那水滴中干净的光晕,他似乎看到了一条澄澈如醴泉的灵魂,内里涤净了驯龙师往往具备的强悍和兽性,附在他银色的枪尖之上,便可以联想到他的每一次出刃会是如何的利而不戾,连凌厉的枪光里许都夹着春风的至柔。


他们的交流便从那时开始了。


韩信后来才了解到赵云的家世,得知他是为了实现亡兄的遗愿而加入DTF驯龙团,为了自己和亲人的志向而刻苦训练,将每一分对于驯龙与生俱来的天赋都兑现为一等一的努力。赵云像是岩石丛中骄傲地撑起脖颈的芽,顶着风雨咬紧牙关生出枝蔓,直至步步参天,而他企及的位置永远在更高的云霄。


那种沉默中的固执地奋进,像极了韩信拥有过的东西。


韩信开始愈发地赏识赵云,他们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多。韩信还得知赵云其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虽然平时看起来一板一眼,但心中藏了不少让人发笑的心思。譬如有一次喝醉了酒后赵云竟然直勾勾地盯着韩信的眼睛问“前辈的紧身衣到底是怎么设计的”,韩信憋着笑揉乱赵云的头发反问“想我脱了给你看看吗”,赵云霎时涨红了耳根,头埋在臂弯里半天不肯抬起来,韩信趴在桌子上笑了五分钟。


后来韩信会在梦里看见赵云了。从前他的梦都是被他尘封在多年以前独自咀嚼的血色的苦难,可不知何时那阴暗的一隅中平添了一泓阳光,堪堪铺洒为亮堂的一方天地,化作一片幽深的丛林,内里树影稀密重叠,将阳光撕扯得细碎。细碎的流华之下,越过潺潺的溪,乘遍轻风与露水,那个佩蓝色头带的身影就立在森林尽头。


韩信在一次梦醒后,蓦地想起他和赵云的第一次相识。


那时他在心无旁骛地练枪,至收尾蓄力时以枪风折断半棵杨树,那树后蓦然传出奇怪的窸窣声,韩信警觉地靠近去看,却看见正以枪杆撑着倒下的树干的赵云。


“你在干什么?”


“...韩前辈好。”赵云有些窘迫,拿枪的手凝固在半空。


“偷窥训练?”


听到“偷窥”两字,赵云登时触了电般,红晕从耳根爬到脸颊,像极了第一次犯错误的学生:“抱歉,我以后不会再偷...再看前辈训练了。我还有些事,先——”


“走吧。”


韩信看着赵云步履有些慌乱的远去的背影,霎时忍俊不禁,自口里溢出低低的嗤笑声。


“倒是个挺有意思的小孩儿。”


那些零散断续的梦和记忆,逐渐为韩信拼凑出一个更加完整的赵云。那样的感觉就像是拼凑一幅图画,在将它拼合完整之前的一切都是模糊不定的,只有当最后的一块被融入图板中,完整的图像终于显现时,拼图者才能透彻地读懂图画的含义。


韩信用漫长的时间步步加深了对赵云的了解,直到两载春秋更迭,最后一块拼图在他手中被嵌入那幅名为“赵云”的图画时,他才惊讶而又不算意外地看清楚,这幅图画的核心叫做喜欢。


那是火一般炽热的、灼烫到韩信无法想到竟会出现在自己心中的喜欢。



告白就在一个夏日的午后简单又突然地进行了。


那时候赵云忙完了任务,汗津津地在林中的湖里洗澡,忽然听到哗啦的水声响在身畔,那水花是被一只探入湖中的手挑起的。赵云有些慌张,回身时羞窘地撞上韩信低下来的额头,头脑相撞的声音敲乱他的神思:“前辈你...?你在...?”


“怎么?你能偷窥我训练,我就不能偷窥你洗澡了吗?”韩信恶劣地笑了,赵云的脸上便现出时红时白的色泽,在这类玩笑中全然丢了自己平时的沉稳和疏离。他低着头咬紧嘴唇不肯说话,在湖边拿起自己的衣服,宁可在水里湿漉漉地穿上衣服,也不肯上岸让韩信看见他一丝不挂的身躯。


午后的碎光在土地之上陆离为斑驳的剪影,为赵云瘦薄的身形披上毯般的颜色,那光晖便揉进了骨髓深处。黑色紧身衣勾勒出赵云紧致的上半身肌肉,他上岸来套上外衫,肩上联系肩甲的绑带还没有系好,许是因为微妙的羞窘,连手上的动作也变得不利索。


赵云将身子背对着韩信,被湖水浸泡过的发丝上正有水珠蜿蜒而下,滴在他脚下的碎光之中,于是空气间都跃动起闷痒的躁动。赵云系绑带的动作愈发不利索了,皮制的绳子几次还脱了手,他难得显出无措的样子来,有些着急的呵声又很快被他抑住,越想着快些穿好便越是手心抹了油般的滑腻。


蓦有一双手,宽大的掌背,隔着手套仍能感觉到一层长期用兵器磨出的茧——那双手轻轻地覆上赵云的手背,利索地为他系好了绑带。


肩甲固定好了,那双手却没有移开。


韩信紧贴在赵云身后,声音低低地烙在他耳畔:“你说你的龙是蓝色的?”


“...嗯。”赵云有些惶措,这样突兀的动作令他猝不及防,讶异的惊声被他鲠在喉中。


“刚好,我那条是红的。挺活泼的,飞得也快,我可以让它常去龙岛南面找你那条龙玩。”


伊尔森闻言,在他藏身的草丛后发出低低的应和般的呜声。


“......”


“你是怎么驯服你那条龙的?雷龙可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角色。”


“...我上岛以后和它耗了很多天,先是拼了命地冲上去,后来发现太耗费力量,我就用针草做了条锁链,在它和我斗得疲惫的时候拴住了它。”


“是这样啊......


我说。那就一直在我身边吧。你来做锁链,别给我跑掉的机会。像你驯服你的龙那时候一样。”


“什么...?”


空气凝固在了赵云瞠目而发的声音中,浮尘在阳光拉长的线里一点点上爬,凝住了仍紧贴着的两个人的呼吸。


韩信也不知自己怎么就突然说出了这样肉麻的告白,他本来打算等一等的,找好环境、气氛和时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尴尬又突兀。但此时说了便是说了,也没什么转圜的余地,韩信便咬咬牙闭闭眼,干脆痛痛快快地说了个够。


“赵云你听明白我的意思没?我挺喜欢你的,两年前就这样了。你要是觉得我恶心,就打我骂我或者放你的龙咬我,我试试以后再表白看能不能感化你。你要是不觉得恶心,就现在和我谈恋爱吧。”


至于后来赵云是怎样的表情,韩信也记不太清了,紧张的时候人总是健忘。他只记得赵云没有挣脱,也没有表现出排斥或者惊喜,只是沉默了好一段时间,直到抱着他的韩信的衣服也湿透了,才闷声闷气地、有些不自然地应了句好。


韩信至今还记得自己那时候的难以置信,难得有什么东西能让他这样提心吊胆。他从背后环住赵云的手便禁不住一抖又滑下,再扳过赵云的肩膀让他与自己对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赵云偏过头避开韩信的眼神,感情上的青涩与羞赧令他全然卸下平日的稳重,一切朝着不可控方向发展的脱线感令他有些不适,便推着他维护面子一般地不肯重复,只将下唇咬得发白。


——什么啊?那个驯龙师眼睛里亮闪闪的东西分明是在说他愿意啊!他的神色分明就很高兴啊?怎么主人平时挺聪明的脑子,到这种时候连这个都没看出来?


伊尔森看得心急,结束了这场早已经暴露了的偷窥。它从草丛后探出身躯,眼睛亮堂地眨着,鎏金色的瞳孔中映出韩信赤发飞扬的身影;龙的喉中溢出低鸣,像正对赵云进行友好地劝说。


赵云终于敌不过一人一龙这样的攻势,但他依然不会选择再重复一遍那句应允的话。他只是稍偏回头看了看韩信,眼神在掠过韩信的双目后又迅速不自然地移开,但他又转念觉得自己没什么可不自然地,便大大方方地再与韩信对视,湛蓝的眼底涌起海的暗波——那大抵是翻腾而上的,最深邃不过的颜色。


微皱的湖面之上、灿金的阳光之下,骨肢相接的草与树将整片丛林都染为连绵的碧色。在这样的光景里,每一种情愫都像是老天点醒的水到渠成。


“叫你的龙去岛的南面吧。”


赵云这样回答。


3.


今天巡龙村的例会时间比往常长了些,安排的任务内容也十分偏离正常轨道。通常担任要职的赵云今天偏偏被安排了个浪费时间又没什么难度的任务,任务地点更是偏远得叫人摸不着头脑;而本来应由多人队联合奔赴的北龙岛区域,今天竟然只安排了韩信一人前往。


反常的安排自然引起赵云的疑惑,但对每一次任务的严肃态度还是没有允准给他更多犹豫的时间。


散会的声音刚响起,赵云便起身准备去拿取出行装备,但在这之前对他而言更重要的是给韩信几句嘱托。虽然他相信韩信的能力,但单人完成任务这种事情还是令人担忧。


赵云站在会议室门外的拐角处,不住地朝门口走廊的位置张望。门口的人络绎散了,以往走在前面的韩信此时却不见影踪,同他往常的作风相当不符。赵云正在思考是否要找个人问一问,便听见夏侯惇的唤声在身后响起:“准备出发吧,再不拿装备就晚了。”


赵云朝夏侯惇点了点头,在拐角处踌躇一霎,旋即同夏侯惇一并回身离开。夏侯惇的神色同往常不大一致,此时眉目间竟像是多了些神神秘秘的笑意,像是在酝酿什么不为人知的密谋。


赵云取出装备箱内的刀具,简单折叠后将其放入随手的口袋,摩过刀柄的手习惯性地抬到耳边,利落地固定好耳夹。想要给韩信的嘱托还没有送达,多少有些担心的情绪还是使他锁紧了眉头。夏侯惇则表现得相当轻松,像是毫不介意本次的任务一样,诡秘地朝赵云笑了笑:“任务不用急着完成,晚点说不定上面会派后续任务给你,你提前回来也没用。出任务的时候注意点传信龙的动静,有什么情况可别错过了。”


处事习惯没有促使赵云进行追问,他只是抑下心头的疑惑,淡淡地应了一句“了解”,旋即准备带着龙前往任务地点。



日暮将至,太阳逐渐自半空沉下,将陪衬的云都渲作油画般的金黄。零星几棵树木在距离地面分外近的太阳的照耀下被赋予明亮的色泽,过度亮眼的光华与轻微的窸窣将薄暮的景状装点出几分诡异的凝固感。


完成了安排给自己的委派工作,赵云理好行囊中雇主所需的东西,又将龙背上被缰绳固定的角巾抚弄平整,专属于DTF驯龙团的标志便以端正的姿态伏在深蓝色的庞大龙身之上,一角偶尔随丝缕的晚风稍稍翻卷。


海岸的潮风已渐湿了。


忽有一阵极异常的凛风吹起,本寂静的空气蓦然被尖利的声音划破。


紫尾白羽的小型妖龙骤然于半空中出现,逆着刺目的光线扯着嗓子发出叫声:“赵云收信!赵云收信!速去北龙岛!速去北龙岛!”


北龙岛?那是韩信出任务的地方,那样辽阔的土地只安排了韩信只身前往......!


传信龙的声音骤然刺痛赵云的神经,激起他额上一层细密的冷汗。先前夏侯惇的叮嘱再度响在耳畔,同传信龙的声音绞为一体,似是在昭示情况的紧急。传信龙在呼啸的风声中匿了迹,赵云已然登上龙身,身形还未稳当地坐在座鞍上,便已猛力扯动缰绳,急迫地对雷龙发出命令:“去龙岛北面,用最快的速度!”


雷龙庞大的身躯瞬时快速升起,双翼展出的深蓝色巨幕直逼残阳,因高速的飞行而带起一阵疾风,惊动藏匿于树的枝干中的昏鸦,唤起一阵躁动的、撕扯般的刺耳鸣声。而那喊叫已然无法传入赵云的耳中了,在高至逐渐跨越云层的天幕中,呼啸飓动的风声轰隆似巨石翻山,堪堪劈开逐渐透出霞光的云海,劈到赵云愈发揪紧的心上。对于韩信的担忧早已使他难以心安,但对团队安排和韩信工作能力的了解还是促使他选择了无条件地信任。可作为韩信这样绝不会轻易麻烦别人的人而言,连他都无法独自解决、甚至要通知给与他相距甚远的赵云的事情,究竟会严重到何等地步?


预测到即将靠近龙岛,赵云勒着缰绳令雷龙向低空飞行,遮住视线的云浪逐渐在下低中转换为熟悉的丛树连山。赵云的指甲紧紧扣入掌肉中,牙关紧咬至似要溢出血来。他此时脑中只现着那一长发飞扬的身影,和那身影揽着自己的肩膀对自己笑着说话的样子,暮色已愈渐浓了,在无边际的天空之下,连山丘也被覆上重重阴影。


“吼————”


忽然有闷重的吼声传来,震碎遮蔽听觉的风,直刺入赵云耳内。他立即令雷龙低至半空,就在巨龙蓝羽广翼的身躯即将临近山头时,忽然有紫黄相间的影子在低空中现出,络绎似电光。传信龙还未完全现出身形,便已灵活地遁形在空气中,下一秒却呈出宏大的阵势,将赵云与龙重重包围。


“你们...?”


“赵云先生,请问您愿意一直在韩信先生身边做一条锁链,像拴住我们一样拴住他吗?”


簇拥住硕大雷龙的小型妖龙们灵活地扭动着身躯,整齐而响亮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彻在天际,环环相扣着闯入赵云的耳中。


“你们......?韩信呢?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信使龙们没有回答,黄白交错的身躯紧挨着悬浮在半空,竟像是又拼凑出一方夕日苍天。


脚下的湖泊之中、树梢之上,土地之间,应和般地现出各类妖龙的身形。他们的毛色各异、体态有别,此时却齐齐收敛了往日或凶煞或无争的面目,齐齐以吼声为信使龙的声音伴奏,祝福般的欢愉目光直指赵云。


“赵云先生,请问您愿意一直在韩信先生身边做一条锁链,像拴住我们一样拴住他吗?”


信使龙们齐齐地再次发出问话,突如其来的仪式使得诧异环绕在赵云心头,他一时无法语言,只是握着缰绳的手松了一松,整个人定定地任凭那回响在风里飘扬。


“这——”


“还不打算回答愿意吗?我给它们的命令可是‘听不到你的回应就一直问下去’啊。”


那令他牵忧许久的声音忽然响在背后,朝气鼎盛的嗓音昭示了他的安康。赵云蓦然回过头去,只见那挺拔的身影正立于赤色巨龙的背上,他们共同踏着暮风,亘过青山与碧树,红色的长发、红色的龙羽与红色的披风彼此相衬,明烈似龙身缀染开的火霞。


在那火花一般绽放的夕日浪海之中,重叠的炽烈的潮涌来了,那潮的浪花上踏着飞扬的身影,直引着浪头翻腾着奔向雷龙之上湛蓝眼瞳的身形上去。


他们已离得很近了。晚风是桥,暮霞是灯,将龙背上即将交错的身影拉得颀长。龙的蓝翼时而半遮住赵云的面颊,韩信却毫不在意,只是自伊尔森的身躯上纵身跃下,穿过疾风与璨光,身形停驻在雷龙的身躯之上,指腹摩挲擦过赵云于风中飞扬的发梢。


夜色还未至,韩信却在赵云眼里看见了星光。


“你忙了一个下午是因为这个...?”赵云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否因为站在高处。


“啊——嗯。有不少龙是我问别的团员借的,还有些是早先驯服了的,它们都很听话,我安排它们的时间比我预想的短多了。”韩信无所谓地笑了笑,旋即问道:“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逆着阳光,赵云已看不大清韩信的神色。他不知道还有怎样直摄心底的惊喜在等候着他,他只是愿意安静地接受,再于这样独特的温暖中沉溺,同重叠的云海一样,融化着归入名为“韩信”的苍穹。


“是什么日子?”


“高兴得傻了?”韩信笑着敲了敲赵云的额头,“你就是在三年前的今天被我偷窥洗澡,然后不得不接受我的告白,和我谈恋爱谈到现在的啊。”


“啊...是今天吗?不、不是‘不得不’,我是真心答应你的——”


赵云的话音还未落,便被韩信的笑声打断。他异常得意地朝簇拥于空中、排列于地上的妖龙们吹了个口哨,一脸得胜的神情:“你们听见了?这家伙说是心甘情愿跟我的,所以这算是他承认自己愿意一直拴着我了吧?”


伊尔森配合地眨眨眼睛,赵云竟从这家伙的眼中瞧出些计策成功的狡黠。


“...什么啊。我早就答应了吧,你又何必再像走仪式一样问一遍...”


“图个开心,让我再确认一遍你的答案以后心里安稳些。”


韩信这样回答着,像是同眼前的人在瞬息万里的风中追溯到过去的岁月,追溯到从孤独到充实的、从寂冷到温暖的春夏秋冬。


人的一辈子啊,往往和龙的一辈子没什么两样。一条龙总是看中了另一条龙就固执地认一辈子,无论怎样都不肯更改,不管生死安危都要待在一块儿。其实很多人也一样,难得一生能碰见另一个人,如果抓住了这一次,便再也不打算松开了。


就好像鱼会入网,龙会被缚,若有那样一条锁链在适合的时候出现,便是怎样都松不开的,牢固得一拴便是长长的一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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